【连城璧X真水无香】告别娑婆 3「HE完结」
3.
一转眼竟已过去三年了，就算遇到又能如何呢。
真水无香把船停在河边下了船，扇子转悠两圈化了个俊俏的小书童的模样出来。
“这么久了也没点儿长进，次次都是这一副皮囊。”
扇子啧啧两声回了句嘴：“哦，也不知道是谁卡在九百年的修为上一卡就是好几百年。”
他说完就灵活地掩住自己的脑袋，结果并没有等到预料中落在后脑勺上的一巴掌。
扇子偷瞄一眼旁边一动不动的真水无香，再循着他发直的眼神看过去，果不其然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暗暗叹口气，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无人不冤，有情皆孽。
没想到真水无香只是看了一会儿，转过身道：“走吧。”
“不是……你，”扇子指指连城璧，“你不过去说说话啊？”
“说什么，他又不记得我了。”
扇子磕磕巴巴吐出两个字：“也，也是。”
他跟在真水无香身后一步三回头，有句一直想问的话在嘴角徘徊了十几回也还是没说出口。
他想问问真水无香，如果早知道会这样，那个时候还会跳上比武招亲的擂台吗？
三年前比武招亲的擂台，真水无香上了擂台却没有出手，只问了站在对面的人一句话：“你当真要娶沈家的大小姐吗？”
“我……”
连城璧握着刀的手有些抖，昨天也有人这么问他——
他从镜中看到那人倚在门框上，抬手抚了抚眉角带着嘲讽问他：“连城璧，你觉得你这个君子，做的有意思吗？”
“母命难违。”
“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连城璧猛地回头，门口已经空无一人，只剩穿堂而过的风。
如今对着真水无香，那一句母命难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什么沈家大小姐，他想要的，明明眼前这个摇着扇子的小神仙。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台下刚刚输给连城璧的人突然杀了个回马枪，他毫无防备，反应过来时胸口已经多了一个血窟窿。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连城璧倒在他怀里的时候，真水无香听到他叫了一声哥哥。
两天后连城璧的半条命总算是从阎王那儿抢回来了，真水无香假扮成郎中在无垢山庄照顾了他好几日却一直不见他醒来。
“扇子，这人明明脉象平稳，气息也很正常，魂魄嘛，虽然有一魂微暗但应该不会太大影响，为什么还不醒呢？”
扇子在连城璧额头上轻点两下，连城璧整个人随即慢慢被一层柔和的白光笼起，真水无香伸手去触那层朦胧的白光，却被突如其来的钝痛隔在了外面。
“怎么回事？”
“我本想破了梦和现实的结界让你梦里看看他是被什么困在了梦境里，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他不让你入梦，他不愿意见你，哪怕是在梦里。”
“是……是吗？”
扇子看他脸色黯然，想了想说：“事到如今，只能我先进去看看了。”
它摆摆扇柄变成个少年模样，安慰似的拍拍真水无香的肩膀，转身跨进了白光。
连城璧果然是被困在了梦境中，但扇子越往里走越觉得奇怪，困住连城璧的并不是个美梦。
人之所以会被梦境迷惑，都是因为梦魇可以抓得住人内心最渴望的东西，它用梦境填补人内心缺失的黑洞，好让人深陷其中。
但连城璧的梦境却冷冷清清的，连个活人都见不到。
不知道走了多久，扇子终于找到了连城璧。
他坐在河边，手里捧着盏河灯。
它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你这河灯，是打算放给谁的？”
“我哥。”
这就对了，扇子等连城璧把灯放进了河里才开口道：“连城璧，你杀了你哥哥，所以不愿意再见我家上仙对不对？”
“你觉得在擂台上，是因为和我家上仙理论分了心才让人钻了空子，你哥哥为了救你所以才会死对不对？”
“连城璧，”扇子看到他颤抖的背脊有些不忍，但还是不得不接着说下去，“你好好想一想，你其实根本就没有哥哥。”
一切其实早就有迹可循。
街头巷尾议论中仿佛两个人的无垢山庄少庄主，明明被赞温润如玉却血洗了逍遥侯府，明明是个凡人却多了一魂。
“你的哥哥，是不是从你十几岁时才出现的，你有没有想过，明明是同胞哥哥，你却根本没有关于他前十几年的记忆？”
真水无香在猜到连城璧多了一魂的原因之后专门花了不少银子从无垢山庄一个干了几十年的管家嘴里套到话，原来连城璧十二岁那年离家出走掉下了山崖，足足昏迷了半个月才醒过来，醒来之后性子就渐渐变得阴晴不定。
真水无香点点头，追问一句：“他是为什么离家出走呢？”
“具体的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也不知道，只是少庄主一直都很听夫人的话，那次离家出走也是吓了我们一大跳。”
且不论连城璧掉下山崖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许是受到了刺激，许是走火入魔，但毫无疑问的一点是，他的魂魄从那个时候一分为二了。
扇子见他不答，放缓声音说：“连城璧，记忆里的事情不一定都是真的。”
“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你的魂魄正慢慢合二为一，你没有害死你的哥哥，你只是……被治好了。所以现在，你愿意从这个梦里走出去了吗？”
连城璧垂着眸，半晌才开口说：“我不能出去。”
扇子诶了一声，觉得自己的苦口婆心都白费了，有点不耐烦，“为什么？”
“如果我从这个梦里出去，就什么都不记得了。”连城璧顿了顿才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我那个……不存在的哥哥，他告诉我不用记得的人都应该全忘了，等我从这里出去，他也好，你们家上仙也好，我可能都不记得了。”
“这……也不一定啊。”
“可是我不想忘。”
扇子都已经拽住他的胳膊往外走了，听到他这么一说脚步又慢下来，有些无措道：“那……那怎么办？你也不能一直呆在这个梦里吧。”
要是他真的把真水无香给忘了，那人指不定会伤心成什么样子呢。
“扇子，快带他出去。”
两人皆是一愣，回头才发现真水无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入了梦。
他脸色苍白，一看就是强行破了结界，说话时嘴唇抖得厉害，“连城璧，记一天是一天，可忘了也有忘了的快乐。”
这是真水无香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END.
“公子，公子。”
这声音太熟悉了，真水无香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迟迟不敢转身，直到那声音的主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背，“公子，你的扇子掉了。”
这个混小子。
真水无香转身接过，低着头佯装认真看扇子，“是，是我的扇子，多谢。”
他说罢转身要走，被人一把拉住了袖摆。
“这位公子看着好生面熟，不知道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他避无可避，袖子里的手握得紧紧的，到了嘴边的一句没见过在抬眼撞进那人眸子的瞬间硬生生吞了回去。
“……是，是见过。”
连城璧拱手行了个礼，“果真如此。公子莫要见怪，我三年前大病一场，醒来之后很多事情都忘记了。”
“不打紧，”真水无香也笑起来，“只是几面之缘罢了。”
“哦？”
“我与公子最亲密的接触，是比武的擂台上你的袖中剑抵住了我的脖子，”他面不改色地随口就扯了个谎，说到后半句声音低下去，“三年前，我输给了你。”
连城璧蹙着眉，“在下连城璧。”
“在下……”真水无香在心里认命地叹口气，罢了，有什么要紧呢，就当重新认识一次又如何呢。
“在下，真水无香。”
连城璧指尖一木，终于明白过来这种熟悉感究竟从何而来——这是梦里唤他名字的声音。
夜色打开了他的天灵盖，所有的回忆席卷而来，他那些堵在心口、不知道从哪里来该去到哪里的心事像筛子盛了水，七零八落地往外掉。
“可否赏脸与在下喝顿酒？”
真水无香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面前人声音里带着笑意接着说：“三年了，不知道上仙的酒量有了长进没有？”
有拿着花灯的小姑娘笑嘻嘻地追逐打闹，跑着跑着停下来回头好奇地望了好几眼，不明白两个大男人怎么能哭得那么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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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篇完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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